开封战役后,国民政府一片哀嚎。蒋委员长日记中写道:开封失守,实剿共以来之奇耻。
蒋中正先生年谱长编
主席的指示,华野的计划、及为何计划未能落地开封被解放后,蒋委员长安排邱清泉兵团、区寿年兵团和四绥区刘汝明部以及郑州的孙元良兵团等出动,攻击开封。主席和华野决定歼敌一路,也即歼灭区寿年兵团。
6月26日,毛主席致电华野:如能歼其七十五、七十二师当然更好,否则能歼其七十五师也是很好的。
七十五师,七十二师,新编二十一旅,就是区寿年兵团。所以主席的指示,就是歼区寿年兵团一部。
毛泽东军事年谱651页
基于主席的指示,华野设计出了最初的作战方案:“引邱清泉进开封,然后分割邱、区兵团,阻止邱兵团东援”。
粟裕回忆录
如果邱兵团主力进入开封,则开封至睢杞战场相距较远,适合歼灭区兵团。如果区兵团跨越睢县南部的惠济河,战局会更加理想。
但是,邱清泉没上钩。
这只朱老总所说的大鱼,只放了一个45旅去占领开封,其主力从兰封经八里湾方向经陈留向西南方向直扑通许县,具体细节我们稍后展开。
邱清泉开封战役中路线图
邱清泉明明是救开封,去通许干什么?说到这里,先解决一下读者通许在哪里的疑惑。附图,再想想邱清泉兵团自兰封一带东进,其45旅6月26日占领开封,其主力经陈留奔通许的路线。
作为对比,而区寿年兵团则是经民权向睢杞进军,至睢杞后在惠济河北岸逡巡不前。
关于这个问题,粟裕的回忆是“邱清泉主力直扑通许,妄图尾击我第三和第八纵队”。原来这个大鱼的鱼饵是6月26日晨刚刚从开封撤出的陈唐兵团三、八纵。
粟裕回忆录
陈士榘、唐亮关于豫东战役的联名文章中,给予了更加细致的描述:攻占开封的三、八纵撤退到高阳、通许地区,然后转移会合十纵等部组成阻援集团。而邱清泉企图趁我军疲劳之际,寻求与我军在通许、扶沟黄泛区进行决战。
陈士榘、唐亮文章
三纵、八纵刚刚经历开封战役,有伤员万人,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作战对象。邱清泉这点没想错。而且,他觉得机不可失,所以干脆放过开封直奔通许,“企图趁我方疲劳之际,压我于通(许)及其以南的扶(沟)黄泛区寻求决战”。
这样,邱清泉不入开封、直奔通许的原因就说清楚了。
从邱、区兵团行军时间线梳理上梳理歼灭区兵团的战机何时出现6月26日晨,我军三、八纵撤离开封,转移到高阳、通许地区。
6月26日下午四点,邱兵团45旅收复开封,邱兵团主力在八里湾一带“扫荡”。见徐州剿总司令刘峙报委员长电报:
6月27日凌晨,邱清泉判断我军经陈留撤退到通许:
差不多同时期,邱兵团已经直奔通许,而此时,区兵团尚在睢杞惠济河以北,这导致两个兵团产生四十公里的空档。
而且,邱清泉部是机械化部队,依赖正规公路。最后他选择的路线是回到陈留走开(封)杞(县)公路,这是后话。
总而言之,不仅邱、区兵团之间路途有三天距离,而且彼此在惠济河两岸,行军也不方便。
战机出现,华野当机立断,不待查清区寿年兵团具体位置即下达了歼灭区兵团的命令。
从通报看出,我军对国军的判断基本上是准确的,除了判断邱兵团主力向通许西的尉氏进犯,而实际上他当时目标是通许南部的扶沟县。
6月27日晚上,委员长发现不对劲了。看到我军有“似有包围区兵团左翼”的意图,但委员长倒也没有太介意,按照传统我军应该是打一仗歇一歇的嘛,所以仍命令邱清泉“弟部应以全力协同区兵团迅速向通许以南索匪主力进剿”。
蒋公这心真大,区兵团被包围了,还要向通许以南进剿。
尽管老头子说得面面俱到,既考虑到了区兵团的危险,又考虑到了邱兵团应“全力协同”区兵团,但邱清泉眼中只有“迅速向通许以南索匪主力进剿”这件事。
到了6月28日,邱清泉在中午仍在陈留、通许搜索我三纵、八纵寻求决战。
6月28日晚上,邱清泉意识到区兵团已经被包围,但他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,或者装作没有意识到:“匪有围我区兵团,或以牵制区兵团而以主力与刘伯承合力夹击我邱主力,可能为各个击破”,“邱兵团以一部于通许以南地区搜索警戒机动作战,主力及83师迅速由拓县向东与区兵团协力包围睢县附近匪而歼灭之”
不知道邱清泉怎么想的,由柘县向东这个路径真的有点匪夷所思。柘城县远在睢县之南,为何当初他有这个想法?
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回到陈留走开杞公路。
邱清泉这个让我也处于危险中的说辞也是很有趣。国军救援友军的时候“不动如山”时,通常的解释就是我也处于危险中。例如刘峙杜聿明在淮海战役中,迟迟未能派军援助黄百韬,原因就是徐州也危险。
6月29日,区兵团被我军分割包围到位,邱清泉开启了漫漫“救援不力”的历程。
后记:邱清泉让老蒋不省心7月1日,距离区部被歼灭就一天了,邱清泉主力还在到处浪,气得委员长破口大骂:“弟今日只派第二百旅与八十三师向东进攻,而仍留主力在西面,未参加向东增援作战,故桃林岗、许村仍难攻克,无任骇异。”。。。“此不惟浪费兵力,而且徒耗时间,坐失良机,孤立待亡而已。殊所不解,以弟平日用兵与气魄,当不致大错致此,或为传说之误乎?”
七月二日,区兵团被歼,蒋公亲自飞到杞县、徐州巡视,感慨自己:寸中昏闷已极,此乃全由邱清泉违令不进之罪恶。中原战局因此严重万分,将领自私自保,不能团结互助。。。。至此不能不叹军事前途之悲惨暗淡矣。。。。。对军事前途顿生悲观,心神沉闷至极,茫茫前途、苍苍上帝,究不知如何作为矣。
7月3日,蒋公感慨华野现在怎么比国军五大主力之一的邱清泉部还强大?匪力加强及其战术更为进步为虑。。又以我第五军已相形见绌,似有竭蹶不胜之象,更增忧惶。。。
7月4日,蒋公担心邱清泉及自身安危:如第五军被消灭,则国军主力云亡,大河以南,华中匪势无法遏制。。。
以上详情可见:闲说蒋公如何看待“豫东大捷”
邱清泉
豫东给邱清泉留下了长长的心理阴影,之后此君一路表现不佳。
九月中旬,邱清泉兵团奉命救援济南,一路走走停停,再也没有六月份急进的风采。听闻济南城被攻克,即转进如风,拔腿就跑。
十一月中旬,邱清泉兵团奉命救援黄百韬,也是磨磨蹭蹭,逼得黄百韬慨然长叹自己只能期待黄维。十一月下旬,邱清泉兵团奉命救援黄维,装模做样打了一周,几乎毫无进展。
转过年来,邱清泉终于“得道成仁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