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、为吏之道

沛县大规模的道路整饬工作即将展开，新提拔的几十个亭长纷纷上任。包括刘季在内，萧何推荐的人选，在考试中都名列前茅，所以萧何在县廷的地位，也进一步提升，被正式任命为“主吏掾”，县廷官吏的考核任免，都由他负责。朝廷派到沛县视察工作的监御史，也觉得萧何工作十分出色，想提拔他到咸阳去。到咸阳去，当然是大多数人求之不得的机会，但萧何还是拒绝了。他对自己的工作状态还算满意，在沛县各种关系都熟悉。如果到朝廷去，身边都是秦国人，很难不被歧视。
刘季已经在亭长的位置上干了一段时间，如果真要按照秦律的标准考察刘季的工作，作奸犯科的事，其实很不少。不过，上面交代下来的各种紧急政务，他总能如期完成。刘季虽然和县廷的许多官吏嘻嘻哈哈乱开玩笑，但彼此关系也确实很好，大家都愿意说他的好话。王县令对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。
道路即将完工时，传来一个消息，让全县上下既松了口气，又有些失落。天子东巡，不会经过沛县。
果然，皇帝与沛县完美错过。御驾先去泰山封禅，向上天宣告大秦统治的成功，然后去海边眺望，希冀得到海外仙人的长生不死之药，再折而向南，离沛县最近时到了彭城（今江苏徐州），但终究与沛县擦肩而过。
对沛县百姓来说，这倒是件好事，因为不必交额外的杂税，也省了许多劳役。
确信自己没有接驾重任后，王县令对萧何说：“你去给我备一点酒，哦，还有，上次你朋友送来的狗肉也不错。”
周边各郡县被接驾工作折腾得筋疲力尽的大小官吏们，为了证明自己的功绩，在各种公开或私下的聚会场合，都要大肆吹嘘皇帝的排场如何之大，威仪又如何摄人心魄。沛县上到王县令，下到萧何这样的掾吏，刘季这样的亭长，这段时间都只能乖乖做听众，一句话也插不上。
萧何本就是低调的人，适合扮演听众的角色；刘季却很失落，又忍不住对皇帝的气派极为好奇；而王县令失落之余，却从邻县学到了一个好办法。
胶东郡、琅琊郡、薛郡、东海郡……所有这些下属郡，这两年其实都面临着相似的问题：县廷里的官吏都是本地人，势力盘根错节，常常令县令、县丞这些真正代表朝廷的主吏无可奈何。这次为了接驾，有些县令觉得本地小吏不能信任，就养了一些门客，重要的事情交给门客去干。
自从秦国扫平六国，又把山东豪强迁到咸阳之后，原来做门客的那些人，无事可干。现在又有人找他们，他们积极性空前高涨，解决问题的效率极高。养门客之事其实颇犯朝廷之忌，但作为一种秘密而有效的方法，还是迅速传开了。